大家好。很高兴又回到了南京，因为这里对我有特殊的意义。我今年四十三岁，有二十年是在江苏度过的。

在我乘坐高铁来南京的时候，一直在考虑年轻设计师成长和培养的问题。自由生长，或是拔苗助长呢？我习惯自由生长，因为小时候，虽然父亲在肉体上严厉，但精神上，我是自由的。后来，虽然经过大学染缸的漂洗，工作中甲方的蹂躏，精神仍旧是自由的。一个人有话语权的时候，往往是危险的。今天给大家“上课”，强装“为人师表”，是想反思一个自由生长的米粒的态度。我不强装丰满，也不回避薄弱，我就是一个自由生长而成熟的米粒。

设计师的成长成熟有多种方式。设计与艺术的差异来自商业，画家可以不知买者是何方神圣，而我们这代被商业诱惑、陷入、跟从的伪艺术工作者，与业主、使用者、媒介、民众有了更近的关系，近得如装在瞳孔上的隐形软膜。设计师通过“借眼”，可能更容易迂回实现自身的价值。借了业主的眼，目光变得更犀利；借了使用者的眼，目光变得更温和；借了媒体的眼，目光变得更遥远；借了民众的眼，目光变得靠近。

眼是心的窗，擦亮玻璃，观察、撩拨、孕育，自然分娩出的产品可能更合乎市场规律。可平易近人，也可曲高和寡。如今的中国是全世界对设计风格最包容的地方，源于借眼但高于借眼，找一丝线索，发散、落地。今天有甲方要求设计要“惊天地泣鬼神”，我半懂不懂。借了他的眼，再借了他未谋面的老大的眼，或许可以在视网膜上印现一些痕迹，找到一些设计的线索。如此，本不高深的东西就可以更有型，更尽兴。

平民时尚，也就是所谓的以“快、狠、准”为主要特征的“快时尚”正迅速兴起，带动全球的时尚潮流。快时尚服饰始终追随追季潮流，新品到店的速度奇快，橱窗陈列的变换频率更是一周两次。

我记得十年前读设计史，服装设计以季来论，产品设计以半年来论，室內设计以年来论，建筑设计以二至五年来论。而现在，服装设计中的“快时尚”正在降温，而室內设计的“平价吋尚”热得厉害，如现在南京外面40度的气温。最近以周来论的做室内设计，各种类型、十八般武艺，渐渐到了“乱花渐欲迷人眼”的状态。梳理一下，总结一下对大家也有益处。

中国社会没有贵族，我们往上追三代，不是来自市井就是来自乡土。四九年，贵族们不是背景离乡就是被改造成了无产阶级。所以中国的设计是根植于平民的设计。如今，北上广等地有很多洋人、半洋人的空间设计，很好很洋气，但总少了些落地生根的勇气。而我们这代出生于红旗下、受过专业设计教育、看过外面世界的设计人或许更服水土。

在“平民时尚”或者“乡土时尚”，更或者“中国时尚”的方式中，可能我们更有机会。因为那些是融在我们血液里的。“洋为中用古为今用”的时尚是杯隔夜茶，搞得好会生出红茶菌，搞不好会闹肚子。如果业主想只靠室內设计就让顾客大排长龙，这样的项目接不得，因为那是设计师不能承受之轻。正如师兄陈耀光说过，“设计师是需要被宠爱的”。松弛了才有好设计。

回想“平民时尚”，设计师的形式应储存在大脑之中，也就是我提倡的“合上书本做设计”。平面与立面的排列组合有千百种，再加上表皮、肌理、风格、灯光、偶然、自有万千变化。以不变应万变，万变不离其宗。读千卷书，行万里路，用心感受，激情表达。平民不是借口，时尚不是噱头。所以室内设计如快销品一样，是可以肤浅表现的。听觉、视觉、嗅觉、味觉所感受到的设计原点，都可以直接拿来。

设计是职业、是爱好、是我们共同的家园。生长在设计师最好的时代，大家要往哪里去呢？

（以上均摘自“中国室内设计再定义”学术交流论坛南京站）